觀猴山賦【嚴(yán)建設(shè)日記】 2024年05月26日 Sunday晴 甲辰四月十八

觀猴山賦【嚴(yán)建設(shè)日記】
2024年05月26日 Sunday晴
甲辰四月十八，天陰氣濕，雨落如絲。頗感涼爽，一掃昨暑氣郁蒸。余偕老妻并親眷數(shù)人，驅(qū)車游秦嶺國家動物園。清流縈回，滴瀝山泉珠液細(xì)；層巒疊嶂，空濛樹色野云低。
入園但見風(fēng)雨如晦，萬株板栗，花開滿樹，狀若千足毛蟲，爬滿梢頭。宋寇宗奭《本草衍義》：栗欲干，莫如曝；欲生收，莫如潤沙中藏，至春末夏初，尚如初收摘。
余等循徑而入，漸聞猴鳴之聲，心喜。復(fù)行數(shù)百步，過獼猴址山，以觀猴。行不多時，見一巨坑，內(nèi)亂石筑猴山，鐵鏈纏繞，枯木作樁。群猴嬉戲其間，或攀樹，或跳躍，或相互搔癢，或梳理毛發(fā)，或搶奪食物，吱吱鳴聲不絕，憨態(tài)可掬，令人捧腹，婦童開懷。
猴者，或曰獼、或曰猿、或曰禺，或曰獨，或曰狨，或曰果然，或曰馬猴、或曰猿狖、或曰猢猻、或曰山公、或曰赤口、或曰赤尻、或曰狙公、或曰緋衣、或曰馬留、或曰弼馬溫、或曰尾君子、或曰孫供奉、或曰申日人君也，諸般稱謂不一而足。女兒愁，繡房鉆出個大馬猴。
余觀之良久，不舍離去。見游人購些許水果糕點，投之于猴群中。群猴見狀，紛紛躍然而起，爭奪食物。得之者捫虱傾談，饕餮餌食，狀頗得意；失之者躊躇滿志，大肆牢騷，怨恨猴生。其狀甚為熱鬧。一老猴踞于石上，神態(tài)威嚴(yán)，疑似猴王。余奇之，欲近觀之。然老猴遙見余端長鏡頭，齜牙咧嘴，作威嚇狀。略呈畏懼，遂退居洞穴。
猴山者，秦嶺野生動物園中之勝景也。深陷一坑，令眾猴無法攀援脫逸。內(nèi)建猴山。山高丈許，周匝以欄。群猴嬉戲其間，或攀援于樹，或跳躍于石，或相與追逐，或獨坐冥思苦索，形態(tài)各異，趣味盎然。
余觀其毛色，有黑者、棕者、黃者，斑斕如錦；觀其神情，有黠者、憨者、智者、勇者、賴皮者，百態(tài)千姿。有老猴，踞石而坐，毛色灰白，目光炯炯，若有所思。旁有小猴，或依偎其側(cè)，或戲弄其須，親昵之態(tài)，令人莞爾。
俄而，一猴躍至樹巔，引吭長嘯，群猴聞之，皆歡呼響應(yīng)。一時間，猴山上沸反盈天，眾猴疾走奔跑跳躍追逐，聲震林樾。余驚羨不已，嘆曰：此乃花果山福地，惜無水簾洞洞天也！引吭長嘯，兩岸猿聲啼不?。号蕵鋼圃拢稳缬U他胡孫弄。
曩無設(shè)圈豢養(yǎng)，置身荒山野嶺，則無拘無束，自由自在，豈不快哉？然食宿無著，遭毒蛇惡獸鷹鸮覬覦，時時身處險境。池沼飲水療渴，豈不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，若履薄冰，遭巨蜥鼉龍吞噬。時時刻刻蓄生命之虞。
觀猴之樂，不在于其形，而在于其神。猴之靈性，猴之活潑，皆令人心悅。雖共處樊籠，而不失其自然之性，此乃人與動物和諧相處之證也。
人世之間，若猴一般。若販夫走卒，引車賣漿，官宦人家、土著流寓、士夫眷屬、女樂聲伎、名妓戲婆、少婦好女、崽子孌童及游冶惡少、清客幫閑、傒僮走空之輩無不鱗集?；蛲稒C(jī)取巧狗茍蠅營，或殺雞儆猴沐猴而冠，或腦滿腸肥大腹便便，或壞舛陰鷙，刁鉆刻薄，尖嘴猴腮，或亡猿禍木猿驚鶴怨。你方唱罷我登場。
猴山之側(cè)，邂逅一麗人，膚白貌美明眸皓齒笑靨莞爾談笑風(fēng)生。言自膚施來。散約后期，語洽加微而辭。其芳名謂之柳妤。
后舍近求遠(yuǎn)，驅(qū)車輾轉(zhuǎn)至南五臺鎮(zhèn)，覓一熟絡(luò)飯肆，賈油餅、夾沙肉、燴三鮮、椒鹽蘑菇、豆角茄子、糜子八寶一飽。物美價廉。免費為玉米粥。其飯肆名曰五一公社大食堂。蓋上王村鄉(xiāng)人多詭譎，其飯食質(zhì)次價高，令余不屑褒貶。上王村者，為長安縣創(chuàng)首家農(nóng)家樂也。該地亦有李家崖農(nóng)家樂飯肆，皆生意寥落，門可羅雀。甫落座，膝下藍(lán)毛貍奴盤桓。固嘗之，賈人均三十元飯食，唯質(zhì)次價高，量微而碟小。況付資前后，飯肆掌柜小二皆前恭而后倨，思之令人一哂。
雖天公不作美，然雨中游園，別具趣味。

舊文鉤沉：日記 秦嶺野生動物園猴山賦【嚴(yán)建設(shè)】
2024年01月05日 Friday晴
癸卯年冬月廿四日。是日也，風(fēng)曉日朗，殘月高懸。余諧老妻驅(qū)車迤邐南向，徑奔終南山下。而今朝動物園，古曰之囿也。黃帝建懸圃，紂王設(shè)鹿臺，文王筑靈囿。王在靈囿you，麀you鹿攸伏。麀鹿濯濯，白鳥翯翯he。
今秦嶺之北，終南之下，有囿，曰西安秦嶺野生動物園。內(nèi)設(shè)山猴焉。一坑、一石，四圍堵也。山無花木，唯禿石吊索，枯木秋千。上蹲踞有獼，其狀似人，嬉戲于木間，或躍巖上，或戲水濱。山不在高，有猴則靈；水不在深，有魚則明。斯山也，非金非玉，乃猴之樂土。昔詩仙太白太息蜀道之難：飛鳥兮折翼，猴猱nao兮無援。茍失足殞巖而落箐兮，曾不足以充虎蛇之餐。
昔人云：山中無老虎，猴子稱大王。今觀其景，果不其然。群猴出沒，或攀藤蔓，或蕩秋千，或倒掛于樹上，相互牽尾，或爭食以斗，或相戲以嬉，或輾轉(zhuǎn)騰挪，或相依偎抓耳撓腮，或相互翻毛剝虱食之，或長幼相擁，耳提面命，或負(fù)相歡媾，何其不雅。均析毫剖芒，毳cui毛纖細(xì)，紅面赤尻，探頭縮腦，毛手毛腳，蓬頭垢面。其態(tài)各異，其趣無窮。沐猴自戲馬自驚，圉人未解猴馬情。
若夫當(dāng)今作協(xié)、美協(xié)、書協(xié)、攝協(xié)掌門主簿員外之流，皆幕后觀焉，亦多沐猴而冠，猴頭猴腦尖嘴猴腮，丑態(tài)畢露，枉登大雅之堂軒鶴冠猴而心猿意馬。弗如弼馬溫，佯為惺惺相惜，洋洋自得十幾載，指鹿為馬，宵小弄權(quán)，閉塞賢路。狗茍蠅營，追名逐利，忘乎所以，猿猱率舞，麻雀來儀。乃至業(yè)界黃鐘毀棄，瓦缶雷鳴。亦當(dāng)嘆為觀止。故孟德詩云：惟漢廿二世，所任誠不良。沐猴而冠帶，知小而謀強(qiáng)。
夫猴山之景，非唯猴也。無枯木逢春，有鳥啼林間，有泉涌石下，有云繞峰巔。背負(fù)秦嶺，四時更迭，景色各異。春則花繁葉茂，夏則綠樹成蔭，秋則紅葉滿山，冬則白雪皚皚。此乃大自然之鬼斧神工，亦射猴山之獨特魅力。楓樹夜猿愁自斷，女蘿山鬼語相邀。
嗟乎！猴山之景，趣不勝收。觀者如云，贊者如潮。無論白發(fā)翁媼，黃口幼稚，皆目光炯炯，全神貫注。然此景此情，非人力所能造也。乃大自然之恩賜，亦乃猴山之獨特魅力。今人當(dāng)珍惜之，亦當(dāng)敬畏之。
故《呂氏春秋》曰：荊廷嘗有神白猿,荊之善射者莫之能中,荊王請養(yǎng)由基射之。養(yǎng)由基矯弓操矢而往,未之射而括中之矣,發(fā)之則猿應(yīng)矢而下。
遙叩秦漢之際，亦有上林苑。后隋建西苑，唐筑禁苑。唐武宗李炎為禁苑設(shè)一眾萌寵，繪制十玩圖。各具雅號。鶴名九皋處士，雞名長鳴都尉，驢名長耳公，鸚鵡曰辯哥，烏龜曰靈壽子，狗曰守門吏，白鷗曰玄素先生，猴曰猿狖you曰猢猻。何如買取胡孫弄，一笑君王便著緋。
故古人云：人，猴也。猴，非人也。人與猴同，早覓食，晚收工。忙忙碌碌幾十載，日日不變一般同。錯過幾回風(fēng)與月，臨老方知萬事空。今人須知前時恨，莫叫后人恥爾名。猴，非人也。但為尋得飽食足，閑暇歌悅舞林中。或呼同伴連日鬧，或借林躍逐清風(fēng)。不裝名利身外事，不似長生是長生。故人不及猴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