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新華電訊年終報道】城墻：見證“野生樂隊”與城市和解共生

越來越多的草根音樂人開始把西安城墻門洞當作舞臺。去城墻下聽歌，漸漸成為一些市民游客的新潮流。

從最初與城管斗智斗勇、東躲西藏，到后來成為西安獨有的文化現(xiàn)象，城墻見證了野生樂隊同城市的和解與共生。接受新生事物并非易事，但西安做到了，“這是一種勇氣和擔當”。

有邊界，才自由，城墻音樂會也在積極回饋著西安。如今，城墻下的常態(tài)化演出團體已有10支，他們被納入統(tǒng)一管理，排好演出日期，每天準時表演，成為古都的一張新名片。

來源：12月29日《新華每日電訊》

作者：新華每日電訊記者陳晨 蔡馨逸 姜辰蓉

2023年就要過去了，“寶哥”有些留戀。

這一年，作為西安南門樂隊的隊長，這位常年在西安城墻門洞下演出的草根音樂人，終于把舞臺搬到了城墻之上，讓樂隊有了更高的能見度——在6月那個盛夏之夜，超過10萬名聽眾在線“圍觀”，聽樂隊和從西安走出去的網(wǎng)絡主播一起，唱著陜西話版的《遇見》，講述長安城的故事。

記錄了這場演出的古城墻，也見證了這一年西安被更多人清晰地看見。僅在上半年，就有1.24億人次游客到訪古都，身著漢服citywalk成為獨特的風景。《無界·長安》《延水謠》等精品劇目輪番上演，電影《長安三萬里》將城市的詩意之美優(yōu)雅呈現(xiàn)。首屆中國—中亞峰會的成功舉辦，更讓這座千年古都為世界所矚目。

4月27日，游客在西安城墻南門門洞內(nèi)欣賞南門樂隊演出。新華每日電訊記者 鄒競一 攝

土生土長的當?shù)厝恕皩毟纭?，最直觀地感受到城市與普通市民之間的相互成就。這一年，更多人慕名來到西安，欣賞城墻音樂會，和歌手一起合唱、搖擺。也因為西安的榮耀，南門樂隊登上了多家衛(wèi)視的舞臺，參加了絲路城市春晚的錄制，成為數(shù)個紀錄片的主人公。

無論是西安的火爆，還是樂隊的走紅，“寶哥”都不感到意外。在他看來，西安古老厚重、自信包容的氣質(zhì)，給了不同文化形態(tài)以滋養(yǎng)和溫暖，讓各種文化力量得以于一城之內(nèi)蓬勃生長，造就了西安與眾不同的魅力。正因此，這支草根樂隊才得以生存下來，也才能寫出“吼一聲秦腔，塵土飛揚；八百里秦川，盛世漢唐”這樣的歌詞，并總能在演出時，引起聽眾最強烈的共鳴。

“2023年，很難忘。許多人通過我們這一扇窗口，看見了西安的文化包容?！睔q末回首，“寶哥”語氣淡然，“我沒有丟掉初心，又堅持了一年，用歌聲帶給大家快樂，也讓更多人了解西安、愛上了西安。這一年，很值?！?/font>

音樂遇見城墻，一場“穿越600多年的混響”

凜冬，夜色早早擦黑了天空。古城墻下的路燈漸次亮起，一束束光，鋪向600多年的青磚。剎那間，西安就成了記憶里的長安。

南門樂隊的成員，陸續(xù)從城市的不同角落涌向城墻永寧門旁的一片酸梅湯鋪子——那是“寶哥”開的一間小店，也是樂隊“出攤”前的據(jù)點。成名后，“寶哥”仍把演出喚作“出攤”。

喝著酸梅湯，扯幾句閑篇，隊員們開始將樂器搬上店門口那輛淘來的二手三輪車上。約莫半小時后，他們將在幾百米外的永寧門門洞里開唱。此時，已有熱情的粉絲在寒風中等候。

永寧門是西安城墻的南門，南門樂隊亦因此而得名。每周四和周日晚上8點半，演出會在這里準時上演，無論寒暑，風雨無阻。

11月的最后一個“出攤”日，天氣格外陰冷。和往常一樣，身材修長的薩克斯手“大司馬”跨上三輪車，將樂器、音箱載進門洞。鼓手“皮夾克”是唯一的女隊員，被隊友們叫作“顏值擔當”。她支起的隊旗，被一陣穿堂風翻卷。主唱“九哥”文質(zhì)彬彬，輕輕地調(diào)試著話筒。音樂總監(jiān)呂謹言人如其名，話不多，抱著吉他若有所思。

追隨多年的老粉絲，慕名而來的新聽眾，拉著行李箱路過、只因好奇停下腳步的游客……演出不收費，沒有坐席。無論是誰、從哪里來，站住了看便是，位置先到先得。不多時，聽眾越聚越多，已有一二百人。他們搓著手、跺著腳，不時向手心哈著熱氣。

人們在西安城墻南門下觀看樂隊表演（7月4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邵瑞攝

調(diào)試設備的當口，隊員們和聽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?！皩毟纭遍_始宣布“現(xiàn)場紀律”，這是樂隊自成立起雷打不動的規(guī)矩：“請大家愛護城墻的環(huán)境衛(wèi)生，不要隨地亂扔煙蒂和飲料瓶。可以把它們放在腳下，我們每小時會打掃一次?！?/font>

音樂聲響起，氣氛漸趨熱絡。伴隨著Beyond樂隊的經(jīng)典曲目《真的愛你》，聽眾開始點頭、跺腳，打起節(jié)拍。有人打開手機上的照明燈，如聽演唱會一樣隨音樂搖擺。有人高聲合唱，也有孩子為了看清表演，騎上了父親的肩。

從懷舊老歌到國風歌曲，從民謠、搖滾再到樂隊原創(chuàng)的《十三朝》……樂隊腳下放著的紙板上有點歌的小程序，有100多首歌，聽眾現(xiàn)場下單就能點唱。“我們現(xiàn)在有20多個歌友群。歌迷自己想唱歌了，在群里提前溝通好，下次來，就能直接到話筒前演唱?！薄熬鸥纭闭f。

現(xiàn)場歌聲連連，越來越嗨。盡管早已見慣了這般場景，門洞內(nèi)，來自東北的張阿姨還是把自己的賣花小攤暫時放在一邊，湊過身子來聽，并不忘向身邊人介紹：“這是西安的特色，別的地方?jīng)]有”。

每逢演出，在一旁賣糖葫蘆的老李生意都不錯。把幾串糖葫蘆遞給顧客，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，“一起去聽聽吧，人會變得年輕”。

路過的外賣騎手小鐘撐起電瓶車，整了整黃色的工裝，開始和樂隊一起嘶吼，“今天最后一單送完了，準備回家，順路過來聽聽。送外賣很自由，聽音樂很快樂”。

剛畢業(yè)的大學生高雄輝專程趕來。從2019年起，南門樂隊的演出他場場不落?！昂蛯I(yè)的音樂節(jié)和livehouse相比，這里的氛圍更自然、更輕松。來這兒聽聽歌，一天的疲憊都會煙消云散?！彼团岩蛟诖寺牳瓒嘧R，如今都是樂隊的鐵粉。

唱歌、聽音樂，享受純粹的快樂。歌迷眼中城墻音樂會的著迷之處，也是“寶哥”組建樂隊的初衷。

2015年，在西安城墻環(huán)城公園里跑步的“寶哥”，偶然結(jié)識了兩位自娛自樂唱歌的朋友，志趣相投，便相約一起“玩音樂”。

2016年的一天夜里，唱完歌的他們路過南門門洞，“寶哥”無意識地敲了幾下鼓，混響聲效奇佳，把自己嚇了一跳。

“我突然意識到，這是穿越600多年的混響?！薄皩毟纭蓖话l(fā)奇想，“能不能以后就在城門洞子里玩呢？”

說干就干。白天有各自的工作，晚上互相一招呼，便抄起樂器到門洞里“出攤”。自此，“寶哥”和他的朋友成了西安最早一批在城墻下演出的團隊。

非專業(yè)出身，也不懂音律，甚至連樂隊的名字都沒有，但他們沒覺得難為情。

“城墻順城巷里有許多酒吧，那里的專業(yè)駐唱歌手路過時，根本不會正眼瞧我們?！薄皩毟纭被貞?。但這個“野生”的團隊，卻有著不一樣的“魔力”：歌手和聽眾之間毫無距離、打成一片。散場后，彼此拍一下肩膀，便能一起去吃頓宵夜。

有粉絲說：“人與人之間從陌生到熟悉，往往只有一首歌的距離。”

“對待街頭音樂，西安是開放包容的”

幾年下來，樂隊收獲了一批粉絲，但總體仍不溫不火。2018年春天，他們演出的短視頻被歌迷發(fā)到了抖音上，一夜爆紅。最高一條瀏覽量達到1200萬，樂隊的網(wǎng)絡粉絲一天內(nèi)漲了4萬。

“一天晚上，朋友在群里‘艾特’我，讓我趕快過去。我去一看，好家伙，人特別多！里三層外三層，都在等我們演出?！薄皩毟纭钡氖謾C里，至今還留存著當時的視頻，“太難忘了，那天我甚至忘記了該怎么打鼓”。

命運的齒輪開始加速轉(zhuǎn)動。

幾乎是在同一時期，西安開始在短視頻平臺上頻頻出圈，“網(wǎng)紅城市”的名號越來越響。乘著這股東風，樂隊不僅火遍坊間，也開始受到官方關注：受邀在城墻上接待外賓，獲頒“西安城墻旅游推廣大使”稱號，參加第十四屆全運會開閉幕式暖場演出……

歌迷來自四面八方。想知道都是誰來聽歌，樂隊拍了一個視頻，叫《你來自哪里》。他們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，全國各地的都有，甚至還有海外的粉絲，“最遠的是從馬來西亞趕來的”。

紅起來了，壓力隨之而來。“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們是在瞎胡鬧?！薄皩毟纭闭f，從此，唱歌不只是他們隨性的自娛自樂，還要向遠道而來的歌迷傳遞一份快樂，“搖滾是一種不服輸?shù)木?，我們希望把搖滾中的活力和振奮分享給每位聽眾”。

“人生如夢，重要的是找到和你一起做夢的人?！薄皩毟纭卑堰@句話寫進樂隊的介紹詞。一番沉淀過后，有的成員走了，也有人留了下來。音樂老師“九哥”、職業(yè)歌手“大司馬”、大學生“皮夾克”等新鮮血液加入，樂隊在2019年重新組建，并正式定名為南門樂隊。

巴西樂隊歌手在西安市一處商業(yè)街區(qū)直播演唱歌曲（資料圖）。新華社記者 張博文 攝

人員有更迭，但堅持在城門洞下演出，始終不變。

“如果不是在城墻下演出，樂隊憑什么被人記??？”“九哥”認為，城墻始終是南門樂隊的靈魂，“在這里歌唱，有一種穿越感，你仿佛能聽到古人在這座城市留下的嬉笑怒罵”。

從最初與城管斗智斗勇、東躲西藏，到后來成為西安獨有的文化現(xiàn)象，城墻也見證了野生樂隊同城市的和解與共生。

“先是和城管打游擊，慢慢地彼此達成了一種默契，只要不擾民、不亂扔垃圾就行。再后來，政府為我們頒獎，邀請我們?nèi)⒓踊顒?，城管隊員也成了我們的朋友。”“大司馬”說，接受新生事物并非易事，但西安做到了，“這是一種勇氣和擔當”。

除了他們，越來越多的草根音樂人開始把城墻門洞當作舞臺。去城墻下聽歌，漸漸成為一些市民游客的新潮流。

對彼時尚在“野蠻生長”的城墻音樂會，西安沒有“一停了之”。西安市文旅局藝術處處長李升時說，我們是保持開放包容的態(tài)度對待街頭音樂的，會對其進行必要的規(guī)范，但不會讓它失去活力。

城墻音樂會所在的西安市碑林區(qū)及時制定了相關規(guī)則，明確街頭表演的時間、地點、內(nèi)容等要求，在不影響游客和市民正常生活秩序的基礎上，鼓勵有經(jīng)驗的街頭藝人參與其中，并倡導他們宣傳西安的歷史文化。

有邊界，才自由，城墻音樂會也在積極回饋著西安。如今，城墻下的常態(tài)化演出團體已有10支，他們被納入統(tǒng)一管理，排好演出日期，每天準時表演，成為古都的一張新名片——

有歌迷不遠千里而來，與喜愛的歌手共同歌唱；有的人聽著南門下的歌走完學生時代，又在畢業(yè)離開西安多年后，帶著妻兒回來找尋情懷。抖音上，一條“城墻下的野生音樂會，是西安的一種靈魂”的評論，屢獲高贊。

“城墻音樂會，反映了陜西人的性格?！敝幕瘜W者肖云儒說，城墻下的歷史氛圍和劇場里是截然不同的。在城墻下，無論是歌者還是聽者，都完全沒有了表演的約束感，只剩下血脈沸騰的暢快，“陜西人這種奔放與蒼涼的生命欲求，和城墻這樣的宣泄空間是高度吻合的”。

“這種互動感和親近感，是一種幸福的反饋”

許多西安人的一天，是被音樂喚醒、又與樂聲相伴的。清晨，繞城墻一周的環(huán)城公園里，秦腔自樂班的老漢拉起板胡，吼著“最古老的搖滾”；市中心，電報大樓每逢整點響起《東方紅》，用音樂標出時間的刻度；落日后，隨處可見的廣場舞、街頭演藝，扮靚了尋常巷陌的夜晚。

從許巍、鄭鈞、張楚等西安走出去的歌手身上大開大合的西北文化烙印，到新派陜西搖滾把肉夾饃、鐘鼓樓寫進歌詞，用音樂描畫古都的眉眼，再到如今城墻下的音樂會火爆全網(wǎng)，音樂之城，是西安的另一副妝容。

在專業(yè)人士看來，西安音樂的綿延不絕并非偶然。西安音樂學院現(xiàn)代音樂學院副院長劉小山說，西安有一大批文藝院團和高等文藝學府，人才積淀很深。深沉厚重的歷史滋養(yǎng)、自信包容的城市氣質(zhì)，也讓這里的藝術更有張力和創(chuàng)造力。

而城墻則給了西安音樂最好的背景加持?！爱斈阊刂槼窍镌诔菈ο滦凶?，一邊是爬滿墻體的青苔，一邊是經(jīng)過城市更新的街區(qū)，歷史的滄桑感、現(xiàn)實的時尚感，就在轉(zhuǎn)眼之間?！眲⑿∩秸f，歷史感讓人深刻，煙火氣令人快樂，這兩者在西安、在城墻下完美融合，從而造就出一片音樂的沃土。

游客在西安城墻永寧門廣場欣賞樂隊演出（2022年8月1日攝）。新華社發(fā)（鄒競一 攝）

有了這土壤，更多的民間樂隊便會瘋長。同在城墻邊上的陽臺音樂會，也在2023年走紅網(wǎng)絡，闖入大眾視野。

太陽廟門街，與西安城墻朱雀門咫尺之遙。兩排高大的梧桐，將這條不足400米的小巷裝點得浪漫而優(yōu)雅。今年7月起，每逢周六下午，巷子里Take Five酒吧的二樓陽臺，便會變身一場露天音樂會的舞臺。民樂演奏、鋼琴合奏、弦樂四重奏，多支樂團先后登場，不同主題和風格的演出輪番上演。

與陽臺音樂會“偶遇”之后，陜西省音樂家協(xié)會流行音樂專業(yè)委員會秘書長馬泰就迷上了在這里演奏。作為成名已久的手風琴演奏家和音樂人，曾有人認為他與這樣的草根舞臺有些違和，但馬泰卻不以為然。

不同于傳統(tǒng)音樂會，陽臺音樂會的演出場景令他沉醉——

斑駁的光影透過梧桐樹灑向街面，演出者一襲盛裝，出現(xiàn)在臨街的陽臺。音樂聲驟然響起，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被“驚擾”，又很快歸于平靜，或放慢腳步，或駐足停留，或是干脆坐在馬路牙子上，靜靜地聽完一曲。不遠處，車水馬龍、人間煙火，一切如常。

演出保留了對聽眾的充分尊重，也在和諧、有序中安然流淌。每次演出前，演奏者會在社交媒體賬號上發(fā)布曲目單及海報，再根據(jù)歌迷的反饋進行調(diào)整。向城管、文旅、交警等部門報備，后者做出預案，派出工作人員維持秩序，確保交通和市民正常生活不受影響。

“在音樂廳里演出，音樂是高品質(zhì)的，但缺少了一份溫度，而市井陽臺上的演出則是暖洋洋的。雖然環(huán)境嘈雜，還有車來車往的喇叭聲，但大家可以喝著咖啡、拍著照片，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勢去欣賞音樂。”馬泰說，“有時我正在演奏，會有聽眾突然沖上陽臺，在我身后比一個V。演出結(jié)束，我會拿杯咖啡和聽眾坐在一起聊聊天。這種互動感和親近感，對音樂人和聽眾都是一種幸福的反饋”。

馬泰說，走上陽臺演奏，是他2023年最快樂的事。

這同樣是一場雙向奔赴?！拔覀儗Ξ斚戮哂袩岫鹊奈幕袨楸３忠欢翡J度?！蔽靼彩斜謪^(qū)文化和旅游體育局文化科科長艾晶說，在陽臺音樂會發(fā)展之初，文旅主管部門便積極介入，深度分析市場需求和文藝團隊的關聯(lián)性和匹配度，為團隊和企業(yè)牽線搭橋，促成合作關系。

土生土長的西安音樂迷劉辰認為，在人們的傳統(tǒng)印象中，西安人是含蓄、內(nèi)斂的，城市的氣質(zhì)也是相對沉穩(wěn)、謹慎的。但街頭音樂這種先鋒、時尚的藝術形式在西安火了，許多文化地標也成了新型公共文化空間，正是西安愈發(fā)開放、自信、大氣、包容的體現(xiàn)。

“長在土里的音樂，要在土里歌唱才有味道”

成名后的這幾年，南門樂隊開始向原創(chuàng)方向發(fā)展，創(chuàng)作題材愈發(fā)多元。有緬懷青春的《一個人的房間》，有感恩親情的《白露的思念》，還有禮贊西安最美社區(qū)民警郝世玲的《明天我休息》。樂隊也會走出西安去各地采風，體驗不同的文化氛圍，尋找創(chuàng)作靈感。

但他們的原創(chuàng)歌曲中，最多的仍是對漢唐雄風和民族精神的謳歌，和對國風與搖滾的追逐。

“天上的神仙喝醉了，把白云揉成一團團；扶搖卷樹飛上天，摘幾顆星星步凡塵”，《長安一夢》里恣意瀟灑的歌詞，唱出老秦人的倔強與狂放；

“三千年文明譜寫著每一個符號，油潑辣子就是你的記號”，一曲《biangbiang面》中，洋溢著對傳統(tǒng)美食的自豪；

“軒轅黃帝揮揮手，人文始祖；鳳出岐山滅殷紂，傳承周武……打開城門續(xù)寫絲路之情，古城長安繼承華夏文明……”原創(chuàng)歌曲《十三朝》是南門樂隊的代表作，歷經(jīng)五年創(chuàng)作而成。歌詞中飽蘸著厚重的文墨，流傳甚廣。

在西安城墻南門下，市民、游客在觀賞樂隊表演（8月10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 邵瑞 攝

“這首歌里沉淀著對文化的思考，我們唱了無數(shù)遍，每唱一次都會有不同的感受，聽眾也總聽不膩。”“寶哥”說，西安既有歷史的遺跡，又有現(xiàn)代生活的氣息，這是許多城市所沒有的，給了他們無盡的創(chuàng)作靈感，“西安就像一杯酒，越古老越醇香”。

憑借屢屢產(chǎn)出的音樂佳作，南門樂隊在2022年舉辦的“西安石榴原創(chuàng)音樂季”第一季中脫穎而出，登上了2023年西安廣播電視臺絲路城市春晚的舞臺，成為多地音樂節(jié)的演出嘉賓。

不只有南門樂隊。在西安，歷史與現(xiàn)實的不斷碰撞與相互啟迪，催生了近年來當?shù)卦瓌?chuàng)音樂的又一番熱潮。

“流行音樂是城市文化非常自然的呈現(xiàn)形式，是民間自然生長的。一首好歌，可以迅速地帶火一座城市。”西安廣播電視臺音樂廣播總監(jiān)宋東風說，“我們天天做音樂，為什么不能把草根音樂人請進直播間，把舞臺留給他們呢？”

宋東風說，從歷史文化到詩詞歌賦，從市井生活到城市變遷，西安的原創(chuàng)音樂和西安人的情感表達非常貼近，“是從生活里長出來的音樂”。

“寶哥”的手機里，珍藏著許多歌迷發(fā)給他的信息和視頻，即便手機存儲已滿，也不忍刪掉。曾有一位騎行環(huán)游全國的歌迷，來到西安無意間看到城墻下的音樂會，覺得這種文化包容是其他地方不多見的，他瞬間就喜歡上了西安。

“還有歌迷說，他以前也有音樂夢，后來因為種種原因放棄了?？吹轿覀?，就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?！薄皩毟纭闭f，這些鼓勵讓他感動，“所以天氣再冷，樂隊也在堅持演出，就是不想辜負喜歡我們的人”。

沒有演出的時候，“寶哥”會坐在他的小店里，為顧客捧上親手熬制的酸梅湯，與偶爾到訪的歌迷閑諞、寒暄。這些年，南門樂隊先后登上了央視和全國多家衛(wèi)視的大舞臺，但在“寶哥”眼里，哪家舞臺都沒有城墻的門洞好，“長在土里的音樂，要在土里歌唱才有那個味道！”

“明年我希望樂隊能再做出四五首原創(chuàng)歌曲來，讓更多人熱愛音樂、熱愛西安?！闭f罷，他抱起吉他，撥了幾下琴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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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錯!西安城墻下長出了原生態(tài)的音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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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頭寶16年在環(huán)城林認識了小菊和棍兒，后來小九和鐵老師等人陸續(xù)加入，從此【聽南門說】誕生了，我也是第一批進群的，雖然當時沒幾個人捧場，但是 是真快樂！現(xiàn)在出名了，收入高了，牽扯經(jīng)濟利益了，好多人加入了又都退出了，就剩下在湘子廟街口開點心店的寶兒了（不是酸梅湯店，新華社也是亂說）現(xiàn)在的這批人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些人了

好！

西安不愧是歷史文化名城

西安真好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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興趣愛好

很不錯

好文章，好做法，順應時代潮流，順應民心民意所向。

西安不僅是歷史文化的古老城市，也是勇于接受包納新文化業(yè)態(tài)的創(chuàng)新發(fā)展的城市！

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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