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安抗疫日記 白發(fā)翁媼紅歌唱徹興慶宮【嚴建設(shè)】

西安抗疫日記  白發(fā)翁媼紅歌唱徹興慶宮【嚴建設(shè)】

2022年3月27日星期日。晴。

自封控以來，今天西安是第92天。西安今天的疫情新增病例亦顯平穩(wěn)。今日照例是新增本土0例、新增無癥狀0例。西安1地調(diào)整為低風險地區(qū)，目前共有1個中風險地區(qū)。全國新增本土1,217例。西安無。

早春二月，本是踏青的好節(jié)令，無奈疫情肆虐寸步難行。也只好就近到附近公園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試試新鏡頭。

我跟老妻提議，不如咱今個去興慶宮公園拍郁金香。遂驅(qū)車前往。照例刷碼進大門。進門一看，里邊人山人海，覺得有數(shù)百人成千人圍在一起唱紅歌。有樂隊，有指揮。樂隊還是管弦樂隊，銅管薩克斯亮晶晶的十幾個。都是老頭老太，個個精神矍鑠神采奕奕頓喉高歌。歌聲排山倒海勢不可擋。還有架子鼓。熱鬧異常。

據(jù)說前段時間公園內(nèi)禁止聚堆唱歌，老人們不得不分散各唱各的。還有跳西藏舞、新--疆舞的，拍抖音的寫大字的踢毽子的。非常養(yǎng)眼。毽子踢得好得很，幾名中年男還都是金雞獨立倒掛金鉤輾轉(zhuǎn)騰挪。盤、磕、拐、蹦、旋轉(zhuǎn)踢、遠吊、高吊、前踢、后勾等等。還有雙人踢、三人踢的，看得我眼花繚亂愧之不如。

今天公園內(nèi)有園林工在鋸柳樹，很多人把綠柳條拿來編成頭冠戴頭上。笑呵呵男女老少都有，自得其樂?，F(xiàn)在人放得開。我想起一句的古話，叫做插標賣首。當然不吉利。當然感覺現(xiàn)在公園內(nèi)的狀況好得很。大眾同樂，如廁也方便多了。

現(xiàn)在的公園跟過去大不一樣，過去的公園沒啥玩的，也就是帶孩子溜溜滑梯，憑運氣轉(zhuǎn)轉(zhuǎn)輪盤。連照相都照不起。消費無非是買個冰棍，或奢侈點劃船。當然大家都窮的很，市民們不得不考慮買門券的5分錢。我和知青們當年都是逾墻而入，從不買門票，也沒錢買。

1976年7月21日，炎熱的一天，小麥收完了。當?shù)胤Q為忙罷農(nóng)閑。我所在生產(chǎn)隊的生產(chǎn)隊長安天明和小隊會計陳君娃，來我知青點聊天，拼命奉承我。說你名氣大得很，到公社一提你誰都知道。

我嚇了一跳，暗想這家伙不知憋啥壞。安天民此前常來我知青點串門。三夏大忙割麥的一天，有次滿頭大汗走進來，自顧取下用我嶄新的白毛巾，使勁擦他的臉，擦他的脖子，擦胳肢窩，擦耳朵，甚至擦牙齦，惡心死我。沒辦法，當天我用一條破舊發(fā)黑的毛巾洗臉，用那條嶄新的白毛巾做洗腳布洗腳了。我也不給他說。這次看他用我的腳布擦嘴擦臉擦眼眵擦鼻屎，自己還偷著樂。聊了一陣，最后他倆叫我去安天民家耍一下。不知何意。

實話實說，當年安天民是小隊長，干活還是拼命干的，就是嘴不饒人，還有些其他不著調(diào)的事得罪不少村民。陳君娃是會計，脫產(chǎn)干部，笑瞇瞇的從不干活。人緣好得很。就是給我不好好記工分。那年秋季，我冒著炎熱出工鋤地大半個月，年底結(jié)算沒有，他說是忘了記了，算了吧你也不在起。當?shù)胤窖?，在起就是在乎。?jù)說耳朵背。但只要罵他立即翻臉。

當晚在安天民家，泡了一壺據(jù)說是二級陜青，打開抽屜鎖子，拿了包淡灰色煙盒的延安牌給我抽。并喊媳婦搲出一碗老鴉脎給我吃。

我納悶這家伙不知道搗啥鬼，否則理都不會理你。詢問有何事，他正欲回答，忽然停電了，屋子里一團漆黑，伸手不見五指。他捧著打火機找油燈捻子，光腳丫在土地上走來走去，邊拼命嘶聲喊罵他女人，油燈呢嘛，狗適下的死絕了嗎？他漂亮媳婦走來摟緊噙著奶頭的孩子大喊道，在外頭雞下蛋的窯窩里呢！死人！

點亮油燈，他倆終于互看一眼，眼神里帶著男人的欲望，互相慫恿對方跟我提出來。說是想跟我進趟城，吞吞吐吐說想看一下城市的女娃洗澡。

我忽然覺得他倆有點邪惡。其實我們男知青在一起也講段子談女人的。則告訴他倆說，澡堂子里都是分男部和女部，都是分開的。偷看女人洗澡，被派出所逮住往死里打呢。進門還得花錢。劃不著。

他倆很驚訝，說你們北隊的女知青張麗麗，鄭美琴李俊她們不是在咱們小清河那邊洗過澡嗎？洗完澡都穿著裙子，裙子底下不知道穿不穿褲衩。也就給兄弟你一人說，俺倆都想看不敢看。我說那不能算是洗澡。那是，人家穿著游泳衣是在河里游泳呢。他倆哈哈大笑說就是呀，我就是想叫你帶我們進城去?？纯从斡境乩镞吪奘钦ο丛璧?。我迅即明白了。在渭北高原上當?shù)胤窖园延斡窘凶鱿丛琛?

我說那容易，那咱們啥時走？他倆說說走就走，明早。我們把干糧都備好了，叫你嫂子烙的鍋盔。說是你們知青坐火車都不掏錢，真的假的？我看著陳君娃說當然是真的，我們都是混車逃票的，你倆要不想買票跟著我混，不說話裝聾子裝啞巴就成。在閻良火車站進站容易，在西安火車站就得翻墻出去。他倆說沒問題。

次日我們一行3人步行30里到了閻良，走得灰塵撲撲。然后從閻良火車站混車逃票到了西安。到西安后已是下午了。天氣炎熱，我安頓他倆在我們院子的木樓板上鋪了領(lǐng)涼席，讓他們晚上睡了一晚上。當然還得招待他們吃飯。

家里也沒啥招待的，最好的也就是素面條。母親給了錢，叫我去買點雞蛋來招待。我疾步趕到炭市街，找到買雞蛋的柜臺前詢問，橫遭白眼，連問數(shù)聲竟沒人理我。猜測是女售貨員覺得我傻，買雞蛋都是早上排隊買的，下午哪兒會有。當然我很生悶氣。湊巧又有人來大聲問有雞蛋沒？我大聲回答，這兒沒有雞蛋，只有幾個混蛋！大家愕然。但還是沒人理我。當年賣雞蛋柜臺上有個燈箱，里面一層三合板都是擱雞蛋的窟窿，打開燈箱驗雞蛋好壞的。雞蛋買不到，叫弟弟把錢在大華飯店門口買了肉包子招待他倆。當年價格為5分錢+1兩糧票/個。感覺也沒吃飽。

當晚帶他倆去了東大街新中華甜食店吃夜宵：冰淇淋、菊花凍、蜂蜜涼粽子，酸梅湯、干果醪糟。陳君娃說，這就是酸梅湯??？跟自來水差不多，這幫狗適挨球的賣這么貴。一碗自來水要人3分錢。然后逛大街、找買茶葉末子、買西瓜。

晚上我的知青朋友絡(luò)繹不絕。跟我說，嚴哥，你家咋弄了倆家?guī)?？當年我們把村民蔑稱叫做家娃、家娃葫蘆。當面尊稱為家?guī)煛．斈晡靼渤侨伺c人之間普遍的尊稱一律為師傅。就像現(xiàn)在叫老師一樣。童謠云，家娃進城喝油茶，一摸口袋沒有尕，摸摸頭是光光脎。當年西頭把錢叫做尕。

第二天一大早吃過豆?jié){油條，是母親借錢買來的，意思也是希望村干部照顧照顧我，其實沒一點用。他們興致勃勃，迫不及待。催促我?guī)麄內(nèi)タ磁尴丛?。我?guī)麄z步行到了東大街，然后乘坐7路公交車坐到交大對面的興慶公園南門。3張門票1毛5分錢。我從沒買過門票，花這筆錢有點心疼，說實話。兜里只有3分錢。則誑門衛(wèi)說是找照相館小衛(wèi)的混進大門。乘坐7路大公交也沒錢，也是誑售票員說是汽車二廠的，他倆跟我一事的。售票員滿臉狐疑，問地址、廠長姓名，我對答如流。再問為何不帶月票，我說月票跟工作證擱一塊忘帶了。然后說你這人忘性大，下次一定帶上。當年該廠曽跟我們學校結(jié)伴辦校辦工廠。

然后帶他們?nèi)チ伺d慶宮公園西北角一個大坡上。那里當年有個游泳池，當天陽光燦爛，熱得很，也是非常熱鬧。游泳池里主要是年輕人和孩子，當然都是穿著游泳衣，主要是泡水里消暑，會游泳的不多。他倆一看大瞪倆眼，驚喜異常，半天合不攏嘴。猜測是從來沒見過這么多女人白大腿。我把他倆領(lǐng)到坡上的鐵絲網(wǎng)前，讓他們坐在草地上就跟那聊天，說是沒啥事也沒人管，你想看只管冷慫看，往天黑看。我有點事先走了。他說沒事沒事，你忙你的。然后就坐在那里曬著大太陽大汗涔涔興致勃勃一直從早上看到下午。他倆帶的書包，書包里有鍋盔。就是喝的缺，臨走時我給他倆帶了個鋁的軍用水壺。灌滿茶水。也不知道是咋扛過去的?，F(xiàn)在回憶此事，覺得應請他倆體驗一下泳池也沒問題。

當年公園里也有賣大碗茶的。一大玻璃杯2分錢。泡的不是茶葉，是炒熟的沙果葉子。也就是水里有點顏色而已。晚上安排他倆看了場《沸騰的群山》。寫下這些陳年往事也不知有人看沒。當時莫名想起一句普希金的詩：

上帝沒有給人們幸福，

習慣，是他賞賜的禮物。

今天的主題是唐風古韻興慶宮，萬紫千紅滿園春。小橋頭遇到4位美女，沒問芳名，只胡亂拍了幾張照片加微而歸。

口占打油一首：

春風冉冉遍天涯，興慶宮里聞喧嘩。

牡丹未開紅梅老，錯指海棠是櫻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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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洗澡簡直是最生動的一篇。特別是那兩個伽師的表現(xiàn)真實實刻畫出那個年代的特征，而兩人言行舉止描述的栩栩如生，令人忍俊不禁。

有這么多有趣的故事，文筆又不錯，還受到陳忠實老師指點，嚴老師咋不寫小說呢？人過留名雁過留聲，嚴老師也寫個能墊棺材枕頭的大部頭。

～Y 發(fā)表于 2022-3-28 12:27
看洗澡簡直是最生動的一篇。特別是那兩個伽師的表現(xiàn)真實實刻畫出那個年代的特征，而兩人言行舉止描述的栩栩 ...

人性啊，是多么真實，可愛。我小學一個女輔導員，胖嘟嘟的，當年就是到興慶宮公園密林處談戀愛，被當“流氓”批斗，現(xiàn)在想來是多么的荒誕。

回憶很有趣

好玩